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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最近有点“横”
[493] (2005-08-08)
最近几年来,日本对中国的政策变得有点"横".在台湾问题上,在日美同盟的作用方向上,在钓鱼岛主权争端上,在东海油气争端上,在历史问题上,日本展开了全防卫多角度的对华强硬外交.日本为什么要对中国强硬?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对华强硬,而不是更早些时候或者稍迟一些时候?
在时机问题上,之前,是因为有苏联的威胁,美中日联合对付苏联,日中关系是联盟关系,即使中国陆军很强大,并且拥有核武器,但是中国的海军很虚弱,政治和经济都比较混乱,在北方熊的巨大阴影下,在美国的保护伞下,日本基本感受不到中国的威胁。那么,随着苏联的解体,中日两国的共同威胁消失了,中国和美日的联盟关系随之解散。而后,中国加入世贸,经济持续增长,国际影响力与日俱增,中国崛起的前景变得非常明朗。而与此形成对比的是日本在90年代"失去了"十年,而最近的复苏也是因为“中国特需“,日本一个世纪以来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产生了动摇;面对一个经济技术政治和军事全面崛起的中国,面对实用主义和单边主义盛行的美国政治现实,日本国的应对之策是赶在中国全面崛起之前,赶在中美两国关系变得更加密切或者彻底破裂之前,将日本也打造成一个全面崛起的大国,一个军事强大和外交独立的大国.这样,一旦美国放弃日本转而和中国亲热,或者,一旦中美走向对抗日本不得不面临一个两难选择,日本可以在此之前拥有了自己的筹码和力量,避免命运操之在他人之手。“全面崛起”,成为日本的最高国家发展战略,一切外交都围绕这个中心在转。
如果说是中国的迅速崛起刺激了日本“ 全面崛起”的危机感和紧迫感,那么,横杠在日本崛起道路上最大的外部障碍就是美国,最大的体制障碍是日本的宪法第九条,最大的舆论障碍就是二战历史。日本全面崛起的优势在哪里?世界第二的经济规模,世界领先的技术实力;战后以来巨额的对外经济援助,以及在联合国会费缴纳中所占的高额比例。怎么办?日本利用美国作为唯一霸权对于后起大国的防范战略,选择了联美遏华、借船出海的战略,希冀在充当美国遏华先锋的角色下,能够修改美国一手主导制定的和平宪法,并冲破国际舆论的制约,实实在在地把自身的军事力量壮大起来,进而树立有所作为的外交形象。
对于日美关系,日本好比一个在押囚徒,因为犯下挑起侵略战争而被无期徒刑。而美国就是看守着他的狱警。囚徒想获得自由,于是对狱警说:你给我自由吧,我什么都听你的。狱警也确实需要帮手来维持秩序,但是,他也知道,如果完全给予这个囚徒以自由,那么,有朝一日可能养虎遗患。于是,狱警和囚徒达成了一个默契:我给你有限的自由,你帮我维持秩序。现在,美国鼓动日本扩充军事力量,日本的外交则基本上跟着美国亦步亦趋。美国发动阿富汗战争,伊拉克战争,日本都马上派兵相助。美国要求日本在“周边有事”时提供更多的军事支援,日本马上同意。美国压欧盟不要解除对华军售禁令,日本也跟着向欧盟施压。美国出台了一个火药味十足的中国军力报告,日本也马上随声附和。
但是,日美关系既然是特殊的警囚关系,美国就是主导,就不可能美国事事由着日本。精明的美国人不是看不到在日本“惟美是从”背后隐藏的动机:寻求日本全面崛起。对于日本的军事发展和走向政治大国的努力,美国仍然持谨慎态度。
在导弹防御系统(TMD)问题上,美国看中的不仅仅是日本的钱和部分技术,还有其他方面的考量。由于卫星系统是TMD的关键一环,没有了卫星预警,TMD就是废铁一堆。而日本的卫星技术恰恰大大落后于美国,这样一来,美国就掌握了TMD的最高使用权,日本不可能利用TMD威胁到美国(极端的情况下,美国要打日本,可以照打不误)。而日本一旦被拉入TMD的研制和部署计划,其大量的资金和人才就被吸引到以美国为主导的TMD系统中来,美国不必担心日本还有剩余能力去发展独自的日本版TMD或者其他可以对美国构成威胁的武器系统。这样,日本的防卫就永远要依赖美国。所以,日本在加入TMD计划的问题上也是犹豫再三,最终被迫接受这“热情”的请帖。
争取常任理事国是日本走向世界的标志性事件,对于日本寻求政治大国地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。美国口头上一贯支持日本争常,但是一旦到了动真格的时候,美国的支持就“变味”了。当日本外相为四国联盟提案而四处游说疲于奔命之际,美国站在了日本的对手中国一边,反对四国联盟的提案。
毕竟,美国人不会真正忘记正是日本人发动了太平洋战争。而且,美国不会看不到日本作为经济和科技大国,同中国一样拥有挑战美国的潜力。狱警有理由怀疑:一旦囚徒获得完全自由,将不受自己控制,进而威胁自身。
从战后一到目前,日本的外交都是跟着美国跑。如果说其间日本在外交上有什么地方与美国不一致的话,那也只是在最近几年来的对华外交上。美国对中国是软硬兼施,有打压也有合作,甚至还有借重中国的时候(如朝核问题)。而日本则基本上是一味硬顶,与美国的对华步调并不完全一致。当然,美日两国的对华政策的基调是一致的,那就是企图以最小代价阻碍中国国力的飙升,并着力构筑基于预防目的的攻防兼备的安全链。
对于中国,作为任何一个稍有头脑稍懂中国的政治人物,不可能不知道日中关系的重要性。撇开近年来中国特需对于日本经济的拉动作用不说,光就日中作为两个相邻大国和平共处的必要性而言,日本也不该主动去挑起两国关系中的敏感神经(如插手台湾问题、修改历史教科书、参拜靖国神社等等)。日本当局完全是在利用中国的民族主义去触发本国的民族主义,并利用中国军事崛起的事实,为修改和平宪法,为壮大日本的军事力量寻求同情和支持(主要是国内民众和美国当局)。日本也许要在中国全面崛起之前,做好军事崛起的工作,同时为实现独立外交而热身。而这一切的目的,实质是为了日本国的最高战略目标:军事崛起。
日中交恶在一定程度上是符合美国的战略利益。中日敌对,将消耗彼此能量,可以用来对付美国的潜能就少了。同时,两国为争取有利地位,中国将试图拉拢美国,最起码不轻易得罪美国;而日本将更加紧紧依靠美国,外交上对美国唯命是从。这将使美国处于极为有利的格局。这是美国在中日争吵的许多问题上保持沉默的根本原因之一。但是,日本和中国均为美国重大利益所系,日中如果走向世界全面对抗,美国将同样面临非此即彼的两难选择,平衡游戏将难以为继,故为美国所不乐见。如果中日关系的进一步冷淡和恶化,美国很可能将出面协调,把中日冲突控制在对美国最有利的范围。
日本有一个观点,说中国利用历史问题打压日本,目的是阻止日本实现大国梦。这是错误的。作为中国来说,本身处于和平崛起的进程中,内部建设是中国的核心目标。这就需要一个和平稳定的周边环境来搞建设。和平崛起的应有之义,当然包括对日关系的和平与稳定。中国的核心利益是发展经济,在资金、技术和经营方面仍有不少需要借重日本的地方。中国没有必要与日本争夺亚洲的主导权,因为中国和日本谁也成不了亚洲的主导,不论是在经济领域也好,安全领域也好。中国是一个道德感和自尊心都很强烈的民族,30年前正处在经济困境中的中国主动放弃了对日本的战争赔偿,那么30年后的今天,中国不可能为了遏制日本的崛起而打“历史牌”。遏制日本的崛起对于中国是徒劳无益的,不仅不可能,而且即使遏制成功也对中国没有任何现实的好处,只会令日本和美国走得更近。同样,日本也无从遏制中国的崛起。中国人所担心的是,只是日本的军国主义复活。日本军事威胁论,中国政府和媒体都没有提起过,更没有炒作过,但却可能是所有中国人的心中共同的忧虑。中国政府在很多时候不能不照顾民间的感受。这种发自民间的最原始最真实的忧虑,才是中国念念不忘要求日本反省历史的根本原因。而现在日本非但不反省不道歉,反而去参拜曾经残害千千万万中国的战争罪犯,中国人怎么能不生气?怎么能不狙击日本的争常活动?如果一个人干了坏事,既不反省,也不道歉,反而要大家选他做警察,你会同意吗?哪怕这个人再有钱,也总有人不愿意干。
总之,中日关系,日美关系,美中关系,这实际上是一个三角关系。美国和日本靠得近一点,但日本不是美国的第52个州,美国和日本也是有矛盾的,就是美国限制日本的崛起自由,不过矛盾比较隐蔽而已,但却是深层次的。中日关系是闹得挺僵的,但也是有相互吸引性的。中日的经济是互补互利,中日实际上都面临将世界格局推向多极化的任务。世界是立体的,对于中日关系,应该把它放到中美日的三角格局中来审查,进而言之,要放到包含了美欧俄中印这样五个顶点的多面体中来考量。本文只是作为抛砖引玉而已,希望能够有更多的朋友参与到中外关系的谈论当中来。
(长沙杨铁军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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